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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美国,看到很多婚礼现场,和我们这里的不大一样。我们如今的婚礼,大多由专业的婚庆司仪主持。约定俗成,却也千篇一律,连司仪现场口若悬河的串联词,都大同小异,然后,加上热热闹闹吃吃喝喝的趋同性,彼此仿照攀比,让我们飞蛾扑火一般飞行在同一条老路上乐此不疲。
美国的婚礼现场,不少在教堂。当然,这和他们的宗教信仰有关,而不像我们有的婚礼现场也有选择在教堂甚至是外国的教堂,却和信仰无关,只图新潮时髦。引我感兴趣的,并不是教堂的婚礼现场,而是他们选择的多样性,不拘一格,随意而富有创意。其中不少是在公园的草坪上,在大学的校园里。曾有些小肚鸡肠的猜想,这大概是费用最便宜的选择了,清风朗月,不用一文钱。但又一想,公园还是校园,满目的花草树木,清香缭绕,纯净自然,是饭店里酒肉香味无法比拟的。婚礼的本意,并不是要异化成简单的一顿吃喝,然后收上份子钱。更何况校园永远和青春联系在一起,新郎新娘不少刚刚离开大学校园不久,婚礼本身就是青春的盛典,校园的风景,让他们想起曾经的以往。
在新泽西的普林斯顿大学,在布鲁明顿的印第安纳大学,在纽约的中央公园,在芝加哥的林肯公园和格兰特公园,甚至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动物园的蝴蝶馆后面小花园的草坪上,我都看见过很多对新郎新娘手牵着手,漫步在那里的花草丛中或林阴道上,后面跟着一长溜儿伴郎伴娘和参加婚礼的队伍,像一条蜿蜒而缠绵的游龙。很少见到有人上前去凑热闹围观,大家只是站在远处为他们默默地祝福。再远处,有时还会意外出现有身着古典服装的乐手。
在普林斯顿大学,我就看到一位号手,身穿英格兰古老的服装,笔直地站在那里,为他们吹奏长号送行。那是他们特意请来的,号声悠远而绵长,尾音消失在绿阴之中,仿佛化为了绿色的精灵,弥漫在整个校园。
在印第安纳的布朗州立森林公园,我看到一群年轻人围着一对新人,在草地上载歌载舞,酒瓶酒杯,冷拼烧烤,蛋糕水果,散落一地,婚宴如此简单而凌乱。没有任何人做主持,没有任何仪式,只有欢快的笑声和歌声。他们将我们这里见惯的正襟危坐格式化的婚礼,视作一场PARTY(派对),彻底将其世俗化。然后,他们跑向溪水旁,踩着凹凸不平的水中的石头,簇拥着新娘新郎,合影留念。最有意思的是,小伴郎和小伴娘跑在最后,跑到溪水边,无法越过水面跳到石头上,冲着大家吱哇乱叫,而新娘的高跟鞋一不留神踩进了溪水中,惹得大家一起哄笑,成为他们婚礼最好的音响伴奏。说心里话,我还真的没有见过充满如此野味和欢快气息的婚礼。欧艺娱乐平台登录
他们的婚礼现场,总会有别出心裁,有的还选择在博物馆。我从来没有一次见过在博物馆里举行的婚礼,觉得很新鲜。是个周日,在印第安纳波利斯新建不久的漂亮的州博物馆,见识了这样别致的婚礼现场,是在大厅里。大厅里高高竖立着“YINDIANA”组成的字幕雕塑。雕塑设计得很新颖,金色的字母由下到上逐渐变小,呈金字塔状,把印第安纳州醒目而形象地烘托出来。选择在这里结婚,背景的这几个字母明白无误地告诉一对新人乃至所有的人,这婚礼是在印第安纳州举办的。在别的地方,还真没有这样醒目的标志。
大厅很宽敞,字母雕塑前摆满铺着黑色天鹅绒桌布和鲜花的圆桌,足有三十多桌。那些鲜花,非常别致,浸泡在一个个蜿蜒细颈的玻璃瓶里,不是婚礼上一般见到的红玫瑰,全部蓝色,含苞待放。花朵在清水里,像是一条条小美人鱼,等待着有人邀请它们跃出水面,成就一桩美好童话的实现。
婚礼现场,圣洁的白色中衬托着星星点点的蓝色,和白色中跳跃着红色,感觉不一样。后者喜洋洋的气氛更火爆热烈;前者则含情脉脉的感觉更显著一些。婚礼现场不同颜色的选择,有着不同民族文化背景根深蒂固和潜移默化的作用。或许是美国没有我们这样悠久的历史文化的浸染,婚俗没有形成自己的传统,才这样因人而异,随心所欲,别出心裁,没有固定的章程。不过,这样的婚礼现场,对于我这样在国内看惯一色红的婚礼而言,多少有点儿新鲜感,让我感受到在婚礼的热闹之外的一些温馨。尤其是站在博物馆二楼,俯瞰婚礼现场,那一张张黑色圆桌,格外显小,像是一朵朵娇羞的黑睡莲;那一点点蓝色的玫瑰,像是撒上去的星星点点,透着几分梦幻。
居然还有选择在图书馆。这更是一个很特别的选择,起码在我看来,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选择。美国经济危机以来,政府为公共图书馆的财政投入减少,图书馆为增收而开辟婚礼现场空间。要我来说,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。让书香陪伴婚礼,是剑配鞘马配鞍葡萄美酒配夜光杯的绝配。让满架满楼的书籍见证婚礼,是无声却有韵律的见证。那里的每一册图书,都是他们的伴郎伴娘,是他们的朋友宾客,是他们的见证人和守护符。
在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公共图书馆,我幸运地见到这样动人的一幕。婚礼在周日下午五点开始,这个图书馆非常漂亮,一楼借阅处前宽敞的大厅,为婚礼现场提供了绝佳的空间。它的一个侧面的墙上有漂亮的浮雕,另一侧则是从天窗垂落而下一面面装饰用的蓝色旗子,成为了这一天庆祝婚礼的旗子,那样巧合,又那样恰如其分,成为婚礼现场从未有过的背景。阳光在旗子上面跳动着耀眼的光斑,像是活了一样,鱼一样张着无数的小嘴,喁喁地吟唱着无字诗和无声的音乐,为婚礼默默地伴奏。我到的时间还没到五点,婚礼现场还在紧张的布置当中,一台台圆桌上铺上白色的桌布,主席台也铺着白色的地毯,幕布也是白色的,台前的气球也是白色的,花朵也是白色的,四周用白色的镂空枝型的装饰雕栏围起,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圣洁,犹如白色的圣诞。欧艺娱乐平台登录
美国的婚礼现场,真有些五花八门,甚至有些无孔不入。还是在印第安纳波利斯,还是同一天,不过是在晚上,一对黑人新郎新娘的婚礼,居然在市中心的一个MALL(购物广场)里举行。这个MALL很大,二楼有一道封闭的空中走廊,连接着下面两条古老的街道。婚礼现场就在这个空中走廊。两侧的窗户映彻着灯火璀璨的街景,走廊的尽头是琳琅满目的橱窗和川流不息的人群。走廊外喧嚣的市声,走廊内来来往往纷杂的脚步声,环绕立体声一般,荡漾在婚礼现场,他们似乎图的就是这份热闹与嘈杂劲儿,不图一般婚礼的庄严神圣,而愿意将婚礼拉下神坛,和世俗拥抱。
最有意思的是,隔一条街,便是市中心的广场,高高的士兵水手纪念碑前的台阶上,站着合唱团的人群,露天音乐会就要开始。当一队一律身穿玫瑰紫的裸肩长裙的黑人姑娘,和一律黑色西装的黑人小伙,簇拥着一对黑人新人,穿过人流如鲫的街道,爬上这空中走廊的时候,广场上的合唱曲正在响彻云天的唱起,荡漾在这座城市的夜空。
还有比这更荡气回肠的婚礼进行曲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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